(一)
少女怀春的梦总是来得猝不及防。在意识到之前好像我已经不可自拔地依赖上了那种暗恋的感觉,血液涌上心头,倏然之间成了漫溢的酸梅汤,丝丝甜意时常透过排山倒海的酸涩感觉在不经意间直击灵魂。
要是碰巧,他在我偷看的时候瞥见我。我心底里汹涌磅礴的爱意仿佛能在空气里顺着那短暂相接触的眼神瞬间实体化,化成蓄势待发的锐箭,划破空气穿起那一连串的粉红泡泡之时又毫不留情地把我钉死在了爱情陷阱的靶心之中。
(二)
我逐渐贪恋于在暗处与他互动。尤其喜欢站在夏天教学楼旁的阴影下看他在场上打球的模样。
骨节分明的手,被阳光映得发光的发尾,修长又有力量的小腿和球从他手里抛出去那漂亮的弧线。我不可控地被他吸引。看他额头上细小的汗液凝聚成小水珠,过一会就顺着他好看的脖颈线条滑落到锁骨之间,再落入那被校服衬衫所掩盖的,不容我窥视之处。
中场休息总是我最无所适从的十分钟。
那些我并不在意的甲乙丙丁总会想着五花八门的办法来挪揄他过分耀眼的异性吸引力。虽然在固执地拥有这样水中捞月一般的幻想之前,我已经摒弃了心里留存不多的自尊心。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我是这段隐秘的单向恋爱里最忠诚专一的骑士,断然不会给任何人机会窥视到这层层爱意里包裹着的,属于少女的真心。
被捏紧牢牢的矿泉水已然因为手的温度而逐渐升温,瓶身的代言广告也变得皱巴巴。我大概模糊地知道几分钟之前自己是应该默默地把水留在他场边的外套旁,做一个无名又体贴的匿名爱慕者。可是这个时机已经错过了。低头看向自己穿着乖得滑稽的亮面黑皮鞋的双脚,像是在这夏天的蒸笼里融化过后又凝结在灰白色的水泥地面上似的,完全没法动弹。不知道是因为在阴影的庇护之下感到过于舒适,还是生理意义上来说我的确已经保持站立很长一段时间了。我看着他走向球场边缘,三三两两的小丑们也都站在球场边缘,翘首以盼着他向她们走去。希望他能接受她们的好意或是某种轻佻可笑的告白。
我转过头,以一种及其僵硬的姿势走到光更接触不到的地方,一鼓作气喝光了手里拿着的水。手心的温度传导到了水里,温热的水接触口腔竟然反上来淡淡的羞耻感。“还好,还好他没喝到这样温热的水。”,心里突然这幺想。我没再回头看他和他身边围绕的路人甲们。我衷切地明白,最忠实的信徒会在自己最被需要的时候才终将展现自己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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