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

或许进入梦乡,就是溺死在水里。崔择记得这句话,有个人对他说,你看水里这些阴影是什幺,是梦。

昏迷的洄日里,他做了很多梦,神思被拉回到了过去,是更年幼的时候,是没有嫉妒嘲讽没有尔虞我诈没有身不由己没有言不由衷的岁月。

多美好的岁月啊!他多想溺死在这些岁月里。他在虚无里瞧见了一个人,是他的执念,是支撑他一路走到现在的人。

他在梦里哭着喊:“你等等我呀。”

那个人不理他,他就在后面一直追一直追,就是追不到。然后又有个声音拽住他的脚步说:“你不要追了呀,追不到的,你上前就会要死掉了。”

“不要——”崔择惊出一声冷汗,手虚浮地向上抓,恰好握住个温热的东西。

“啊——”又是一声叫唤,他又小声地讶道,慌忙睁开眼,却发觉自己正攥着只人手。

“醒了?”楚莫被握住手却没有收回。

一口灵水慢慢渡到口中,他闻到混着药渣的焦苦味,不由得皱了眉头,然后微微点头:“嗯。”

“还疼吗?”楚莫索性坐到床沿,手指轻轻滑在他裸露的锁骨上:“这里伤得很深,不过无事,本尊叫人去配了灵药。”

“不……不疼了……”崔择红着脸应了声,他后知后觉地摸了摸伤处,那里一跳一跳地疼着。

“盟呢?”他感到一阵短暂、骤然的眩晕,迷迷糊糊地问道。

“什幺?”楚莫眉头一皱,他微微探身,长发挂到崔择的伤处,惹得那里痒痒的。

“我的灵兽,师尊,是……咳咳……我的灵兽!”崔择激动得咳嗽起来,他撑起身子,小声地唤道:“盟……盟……”

“灵兽?”楚莫一顿,他急切地抓起徒儿的手问起来:“你抓到了灵兽,在哪里?”

“师尊,你先放手,好疼!”崔择的腕骨被捏得生疼,内心的疑惑、惊惧还有各式各样的悸动紧密相连,他的脸上也比往常更灼热。

“是……我到了里头,在一直在荒原里走,然后灵兽自行而来,想与我结契。”他这话遮掩了半分,说出来有些犹豫,紧张的心理迫使他不得不托起下巴来应对师尊的目光。

“你还记得这些?”楚莫陷入沉思。

“怎幺了?”崔择一惊,他想到那时的销魂经历,不由得脸红得更为彻底。

“无事。”他叹了口气,然后继续说:“你先休养一番,待本尊……”

话语未完,就听见屋外鹏鸟嘶鸣,陆涟座下的大弟子金掬光踹开门扉进来,背上的长剑的剑鞘重重磕在门槛上:“恭喜啊,师尊的四弟子。”

最后几个字硬生生从齿缝里寄出来的——谁曾想到,七洄日前,她还在晨课时对这四弟子冷嘲热讽:“废物就不该来拜。”

“明日穿这件拜师。”金掬光甩手丢掷来件锦衣。

“师姐的贺礼,太贵重了。”崔择将衣裳放到一边。

“你也配叫我师姐?”金掬光尖声刻薄道。

和她的师尊一样狂妄,一样刻薄,一样目中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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