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内心的帷幕吧!

多年以后,面对林重安那双似乎永远清澈的灰色眼睛,白澈总会想起她第一次被拒绝的那个黄昏。

阳光如同融化的黄金般从屋顶倾泻而下,而她的一生都被困在了那里。

“今天上课怎幺了?”鄞南琴碰了碰她的肩,“老师叫了你三次,你都没反应。”

白澈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疲惫地揉了揉眼睛。“没睡好。”这不算撒谎,自从那天后,她几乎无法安眠。

“我不想插嘴你的事,“鄞南琴有些犹豫,似乎不确定是否要说下去,“但我听说……”

“你听说了什幺?”

被白澈突然锐利的眼神吓了一跳,鄞南琴期期艾艾地说:“我经过办公室的时候,负责奖学金的老师说……”

如果成绩再这样下去,学校会取消她的奖学金。如果无法自费的话,会安排她自愿退学。

“我知道。”

白澈出奇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甚至远超她自己的预料。这样也好,她想。或许换一个环境,能让她从那不自量力的迷恋中解脱。

晚饭时分,争吵声在狭小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这是什幺意思?”   白文虹将学校的信“啪”地一声拍在餐桌上。见白澈低着头,她心头的火气更旺,“再这样下去,会‘建议你自愿退学’?白澈,你到底想干什幺?”

白澈盯着碗里剩下的菜,一言不发。

“我在问你话!”白文虹几乎是吼了出来,“你是不是觉得钱很好赚?是不是觉得我很闲?两份工作不够累?”

白澄被吓得缩在椅子上,悄悄拉住姐姐的衣角。

“我——”看到母亲眼里的红血丝,白澈觉得一切借口都苍白无力。

“你什幺你!”白文虹粗暴地打断,“你对得起我吗?啊,我知道了,是不是看多了有钱人,反觉得我对不起你了?”

“我在努力学习……”白澈的声音越来越弱。

“努力?”白文虹冷笑,“老师说你上课发呆,作业也不交,问你问题全不知道。这就是你的努力?”

“妈——”

“不要叫我妈!我为了你们,每天从早到晚地忙。十几个小时,就是为了让好好念书。结果你现在告诉我,你要被退学了?”

“我一点都不想去那里,”白澈擡起头,眼睛通红,“是你硬要我去的!”

白文虹气得浑身颤抖,“你是为我上学的吗?你考上好大学,有出息了,享福的不还是自己?”她指着白澈的鼻子,几乎要戳到她的脸上,“当年我没能继续上下去,就是因为没人供我!现在我拼死拼活给你创造条件,你反而开始糊弄我了?真是把你惯坏了!”

白澈咬紧嘴唇。她想反驳说自己考上厚德是靠实力,奖学金也是自己争取的。但看着母亲明显比同龄人苍老的脸,那些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说话!”

“我要退学。”

争吵之后,家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接下来的几天,白文虹不再过问白澈的学业情况。她如之前一样早出晚归,却更加沉默。她只字不提白澈曾经脱口而出的“退学”二字。

白澈开始四处咨询转学的可能性。电话打了一圈,几乎所有普通高中都拒绝了她的请求。她的学籍在这里,几乎没有愿意接受她的普通高中。

重新参加中考更是不可能。

她被困住了。她曾以为与林重安的相遇是命运的垂青。现在看来,更像是残忍的玩笑。她注定要留在这所学校,留在林重安的身边。

没有退路,她只将全部精力投入学习。成绩有所好转,家里的气氛渐渐缓和。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轨,白澈又变回了妈妈的好女儿。

夜深人静时,白澈会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疯狂的迷恋将她原本规整的内心彻底打乱。

她该恨自己吗?为那个愚蠢的单恋?

还是恨林重安?恨她那双足以牵动人心的眼睛?

或许都不该。林重安从未引诱过她,至于她自己……

她再次避开了林重安。

不同于之前的慌乱,而是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静。林重安似乎也意识到了她的冷淡,默契地选择了彼此远离。

这是最正确的选择。

十一月中旬,树叶从枝头脱落之际,风也变得刺骨,呼啸声隔着玻璃也能听到。白澈坐在教室里,神情恍惚地记着笔记。过去几周的努力没有白费,她的均分慢慢回到了中上。

下课铃声响起,白澈收拾好书本,准备去图书馆继续学习。

“白澈!”鄞南琴从教室后方跑过来,“等会有排球比赛,要不要一起去看?”

白澈摇了摇头,“我还得复习……”

“不要复习了嘛!”鄞南琴撒娇似的挽住她的胳膊,“都快一个月了,偶尔玩一下无所谓吧?”

白澈刚想拒绝,鄞南琴又补充道:“上届联赛的冠军队伍来了,绝对有意思。”

对排球不感兴趣,但白澈不愿多次扫兴。权衡再三后,她勉强点头,“我可能会提前走。”

“那我先去找个好位置!”

体育馆内人声鼎沸。比赛还没开始,场馆内已经坐了不少人。白澈在入口处踌躇,搜寻着鄞南琴的身影。

“白澈!这边!”

顺着声音望去,白澈看到鄞南琴正在向她挥手。她穿过人群,朝那个方向走去。刚走了几步,她就僵在了原地。

林重安坐在鄞南琴的旁边。

和身边人不同,她只穿着校服,头发松散地扎在脑后。她的腿上坐着一个大约四五岁的小女孩,穿着同色系校服,头上扎着双马尾,正专心致志地喂林重安吃冰激凌。

“白澈,快过来!”   鄞南琴依然在招手。

这是个圈套吗?她故意选择了林重安身边?

心跳如鼓,白澈只能继续向那个方向挪动。林重安似乎感觉到了什幺,擡起头。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是礼貌的微笑。“白澈,好久不见。”林重安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仿佛他们只是普通同学。说完,她又低头向怀中的女孩说道,“姐姐的熟人来了,你去找万山玩吧?”

“不要。”女孩抓住身边人的胳膊——白澈这次发现林重安的身边坐着凌青——向林重安做鬼脸,“你不陪我,那我要和她玩。”说着,又将勺子递到凌青的嘴边。

凌青叹了口气,但还是张嘴吃下那勺冰淇淋。

白澈的目光从凌青身上转向旁边的林重安。她会是林重安的那个女朋友吗?这个想法令她身体发冷。所有线索突然在脑海中连接起来:凌青望向她的奇怪眼神,林重安对凌青的亲近,以及两人之间那种不需言语的默契。

“白澈?”鄞南琴困惑地看着她,“不过来吗?”

如果凌青真的是林重安的女朋友,那她过去几个月的行为岂不是在……不,甚至更糟,凌青从一开始便知道她的痴心妄想,说不定还会同林重安一起嘲笑她。

比赛即将开始,观众席的灯光慢慢暗下来。

“我……”白澈声音干涩,“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

话音未落,她已经转身朝出口跑去。人群的喧闹被甩在身后,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

“喂!”

声音从身后传来,但她没有停下。空无一人的校园里,只有两人追逐的脚步声。

“白澈!”

身后的人猛地抓住她的手,力道之大远超她的想象。自知无法逃脱,白澈只能转过身。路灯下,凌青的表情复杂难辨,似乎是愤怒,又似乎是无奈。“你这是什幺意思?”

白澈低下头,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眼中的敌意,“没什幺意思。”

“你当我是傻子吗?!”

“你好好陪着你的重安就好!多管闲事做什幺!”冰冷的空气也无法压制内心的燥热,丝毫不管是否会被旁人听到,白澈一字一顿地喊道,“是来炫耀的吗?”

“‘你的重安’?哼……”   凌青不怒反笑,“你喜欢她对不对?真可惜,她有女朋友了。”

没有更新很抱歉。上周拔牙去了,本以为不是大事,结果痛得我在床上躺了快一个礼拜,只能看着天花板出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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