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有花堪折(上)

房间里鎏金香炉升起袅袅青烟,屏风字画铺陈排列,沉香木案上镌刻着精致的细纹,虽然天气寒凉,房间内却温暖如春,叫人忍不住小憩一番。

楚淮雪悠悠从梦中转醒,这一梦,倒是梦见了许多前事。如今她早已不是青楼里为他人情事鞍前马后的小仆从,而是大仇得报,手里握着权柄的一国公主了。

这里是她城北的公主府,规格来说豪奢得过分了,雕梁画栋,九曲回廊,几处清池碧荷掩映生辉,因这这个她好几次被参作风奢靡。其前身是某位宦官的私产之一,众所周知宦官基本没有后代,攒了再多家底也没有人继承,因而宦官一旦掌权起来大多穷奢极侈,皇帝看位置合适就直接赐给她了,楚淮雪也是亲自到了现场才发现居然夸张成这样,心想有些人确实挺该死的。

大看着气派但管理起来也麻烦,楚淮雪后面干脆把林苑部分开放给百姓种田,大家都还蛮开心的。

住这样的地方若是人少了难免冷清,索性楚淮雪还养了不少面首男宠,热热闹闹的也挺有人气,家令还遣人问要不要伺候,楚淮雪拒绝了,毕竟她今晚打定主意要找那个人。       她目光飘到了自己一路带回来的匣子上,神色莫测难明。

“来人。”呼喊婢女来为自己梳理妆发,她懒洋洋地坐于镜前,她不太喜欢繁文缛节,但既然要去皇宫,有些礼数便丢不得的,万幸如今许多事都可以交旁人打理。

吱呀一声,有人应声而入,走到她背后,握住梳齿为楚淮雪打理那一头乌黑如鸦羽的长发,来人的动作娴熟,如同已经做过千百遍一般干练,可男人的手和女人的手差别很大,何况此人身上带着婢女身上也不会染那种夹杂着寒风的梅花香气。

站立在她身后的并非侍女,而是一个身着黑衣的俊美男子,他白面无须,唇上却漆红,衬得那张原本就过分精致的脸多了几分秾艳,像是古画突然得了精魂,正是才从诏狱杂事脱身,杀完人之后匆匆赶来的闵兰庭,那身沾了血的官服早已换下,但正如他周身挥之不去只得用香压制的血气一样,有些东西不管是换掉多少层皮都无法改变的。

楚淮雪安心享受他的伺候,她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身后之人的身份,但闵兰庭愿意伺候,她也愿意享受。

但闵兰庭的动作却越来越慢,越来越轻,最后终于在楚淮雪半带着疑的‘嗯?’声中,放下了梳齿,低头把自己的脸埋在了乌云香鬓中若隐若现的雪白肩头。

这样的动作令两人亲密如爱侣,女性温暖柔和的馨香丝丝缕缕萦绕在他的鼻尖,闵兰庭只觉得近日来的积郁和烦躁都因为眼前之人的失而复得一扫而空。

楚淮雪一去便半年之久,他作为深宫中的宦官自然无法与之相伴,便如同重度成瘾患者失去了药一样,他几乎要被相思之苦煎熬得发了疯。

啊,是……殿下的气息。

他难以自制的想到,已经多少个日日夜夜没有这般亲密的接触了?她的温度、她的香气,是多少个孤枕难眠的夜晚,多少死物都无法满足的……

楚淮雪放松身体靠在他身上,二人一时无话,但那种气息交融的熟稔感却懒洋洋的溢满了整个空间。

闵兰庭温香软玉在怀,难以自抑地将手指滑到楚淮雪的领口,那里早已因为女人随意的穿着露出了一截精致的锁骨,他带着恭敬却炽热的欲念,正欲向下探去——

楚淮雪却伸手按住了他,女人的手叠在男人的手上,如斯柔美,明明没有施加什幺力气,但闵兰庭却一动也不敢动了。

“我想先去见皇兄”楚淮雪倚在他怀中,显然是被伺候的很满意,她眯起眼睛来像是餍足的猫,但说出的话意思却理智得很,她风尘仆仆进京,那位勤于政务的圣贤天子却把她晾在了一边,一开始听说自己被赐婚的消息而产生的震惊已经化为怒火,这几日更是有燎原之势。

没什幺心情干其他的。

“殿下……”闵兰庭并没有放弃,只是懊丧般地在楚淮雪耳边黏黏糊糊的喊着她的名字,公主,殿下,淮雪,就像是一口还未化开的饴糖一般,她的名字在闵兰庭口舌尖打着转,酥麻麻的热气直接喷吐在她的后颈。

男人跪在她身下,自下而上的眼神动人至极深情至极,在外人看来也许奴颜婢膝,但若是亲身体会到如此无微不至的侍奉恐怕只会要溺死在那样情意绵绵的眼神中了。

他看出楚淮雪的不愉,只是握着她的手说:“陛下日理万机,必然有他的考虑,不是故意做这样的事物叫殿下烦忧的。”

楚淮雪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于是直起身回头问道“皇兄到底为突然有这样的想法?你在宫中可曾听闻?”

闵兰庭眼中闪过难以察觉的异色,如惊鸿掠影,叫人无法看透其想法。

“也许……”他轻声道“陛下想为您尽一些作为兄长的义务……”

狗屁兄长的义务。楚淮雪几乎冷笑,床都上过了,怎幺这个时候突然想起当哥哥的。何况他楚怀憬根本没跟她透露过一点,自顾自的决定别人的终身大事,闹得满城风雨,如今是她骑虎难下,楚怀暻一拍脑门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的处境?还是真觉得她本身名声够差的无所谓?

她的兄长,当了皇帝之后心思倒是越发难测了。

楚淮雪心想,男人掌握大权之后当真是会变个模样的幺。

眼前浮现起多年种种,二人齐心协力终于登上高位,一时也有些出神,而闵兰庭正是在这时吻了上来。

柔和而毫无攻击性,他的舌尖甚至没有伸进来,只是黏黏糊糊的咬了咬她的唇瓣以表示对主子频频走神的不满。

楚淮雪既然不愿被他触碰,他便引着楚淮雪的手,按在了自己胸膛上。

他早就解开了衣扣,楚淮雪感觉到手上的触感,一时竟然没有抽开。

“殿下,奴婢实在是不聪明,”他按着她的手往自己身下探去,“想了许久也只是想到这个办法来讨您欢心。”

楚淮雪未来得及蹙眉,手指先触碰到一片濡湿。

楚淮雪:“……”

啪的一下,本来纷繁杂乱的思绪中断了。

她忍不住道:“你今天,一直……?”

后庭被塞的满满的地方被人触碰,闵兰庭也有点站立不住,他脸色略有些红润,现在才显现出一些端倪来,谁能猜到这个煞星私底下玩这幺大的。

“殿下,不如怜取眼前人呐。”他又一次道在他耳边道,声音微微喘息着,吐气如兰。

诚如先前所言,楚淮雪今天没什幺兴致,她更想叫她那位傲慢的混账兄长好看。       但一想到闵兰庭居然就这样一路走来见她,一路上不知道会见到多少人,而在他衣冠楚楚地礼貌请托婢女离开让自己代而为之的时候,里面已经熟得要滴水了……

闵兰庭此人,纵然表面端得住,这身子也忒下流了。

当然楚淮雪也不得不承认,她改变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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