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鹤看过来了。
今天是第一次面对面看她，夜教时，鬼怪的妆容几乎将她的五官全数遮掩。他偏头，嗯，本人似乎比扮鬼时更不自在。
女孩子畏畏缩缩，穿着不符合季节的衣着，灰头土脸，头顶更像是笼罩着一片乌云。
朝鹤抚着眉心，都不确定她是人是鬼了。
「身体好多了？」
司倪听着逐渐靠近的步伐声，眼一擡，发现对方确实是在和她说话。
面对主动搭话的朝鹤她并不陌生，是熟悉的脸，但扯着声带，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当她见眼前的人下意识地扬眉，无形中多了一丝催促的意味，司倪更加却步了。
直到一旁的季少媛咳了一声，司倪仓皇的收回视线，垂着脑袋无意识地摇头，又紧张的点头。
目光下移至她的餐盘，几乎没怎么动过。
「学餐的东西确实不怎么好吃。」
朝鹤说得自然，并不受周遭馀光的影响。
司倪就不一样了，四肢像是灌了水泥。
朝鹤：「妳待会有课？」
司倪再次定格。
季少媛还是第一次见朝鹤主动抛出这么多疑问，那是对一个人的好奇心。她连忙插话：「你怎么来了？」熟稔的语气，对比司倪的吞吐，所有人的焦点一下子就转移了。
司倪松了一口气，准备趁乱离开时，朝鹤的视线越过季少媛落在她身上，「妳。」他丝毫不觉得盯着一个人的模样过于失礼，看得名正言顺，连同打量的目光都含着侵略。「不打算回我吗？」
当场抓包，她立正站好。
「⋯⋯嗯有，是必修，不能迟到。」
「教室在哪？」
「视听教室五楼。」
「上到几点？」
「四点。」
她一句一句如实回答，朝鹤下一句差点接了好乖，笑了声：「去吧。」
似乎是得到特赦令，司倪顺手戴起帽子人就熘了，多待一秒都像是要她的命。
朝鹤看她的背影若有所思，「跑得倒是快。」
见状，季少媛隐隐皱了眉头，换起笑容重新看向朝鹤。「司倪真是一位很妙的女孩子，几乎没什么存在感，同班这么久我是在夜较才知道有这个人，不爱参与学校活动，平时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朝鹤没看她。「她确实也不需要事事和妳报备。」
季少媛一顿，笑着附和，「这么说也有道理。」她顺势跟上他的脚步，「你呢？最近在忙什么？回国到现在都不和我们出来吃饭。」
朝鹤斟酌着用语。「交新朋友。」
季少媛咬了咬唇，「你是说前阵子认识的女服务生吗？你们最近⋯⋯进展到哪了？翁子靳说你天天泡吧，都不和他玩了。」她试图用着轻松的口吻，「说你以前都不会这样。」
朝鹤笑了起来：「不知道啊，新朋友有很多秘密。」
「⋯⋯」
季少媛顺势约他，见他回头就打了通电话，不想搭话的意味明显，最后只能作罢。
下午开班会时，季少媛推她一同去担任校际篮球赛的志工，「以后一起玩吧。」面对她突如的热情，司倪只有烦恼。
好不容易熬到钟响，莫名收到了朝鹤点的外送，翁子靳送来的。「本人上课去了，就知道使唤我。」他嘀咕，下一秒擡起头就朝她微笑，「多吃一点，禾雨堂的餐点是出了名的难订。」
她提着餐盒一脸不知所措，单上还有男孩子洋洋洒洒写的几个大字：「好好吃饭。」
司倪眼一眨，眼眶就湿了。
这阵子的委屈和负面的思绪莫名涌上。
她对朝鹤称不上了解，但她知道弟弟关心一个人的模样。
最可笑的是，全都是谎言，他就和那些见色起意的客人没什么不同。
而她似乎也没资格说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