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小的男人(4)

盛冲在后面大叫:“队长!队长!”

阿娅将纱布和针筒塞到背包里,对他道:“队长心里有数,阿冲,我们先回去。”

盛冲恨恨地道:“我想不明白,队长为什幺到哪儿都带着他?就因为他长得好看吗?”

如果霍挽垂青的是战斗力惊人的硬汉,他心服口服。

可木宿的胆子和芝麻差不多大,帮不上一点儿忙,只会拖后腿。

阿娅把弹药平分成两半,将其中一半留给霍挽。

她平静地道:“队长不是看脸的人,木宿身上肯定有什幺我们不知道的长处,快走吧。”

霍挽握紧长刀,沿着楼梯一层一层往上跑。

她像砍瓜切菜一样,劈向丧尸们的脖颈。

圆滚滚的脑袋争先恐后地往下滚,“咚咚咚咚”,像失控的皮球。

霍挽来到四楼,被“泥巴怪”堵住去路。

她手起刀落,削掉七八条在半空中挥舞的手臂,贴着几张狰狞的面孔,硬生生挤过去,毫不停顿地继续往上爬。

几十秒后,霍挽登上最后一级台阶,站在医院的顶楼。

面前是一个巨大的蜘蛛巢穴。

被蜘蛛丝包裹着的人茧悬挂在天花板上,粗略一数,足有二三十只。

木宿也倒挂在天花板上,肩部以下被雪白的蛛丝包裹,脑袋还露在外面。

他激烈地挣扎着,一双发红的眼睛里写满恐惧。

他看见霍挽,难以置信地不停眨动眼睛。

霍挽举起手枪,朝蜘蛛丧尸的脑袋连射六枪。

子弹打在那张发青的人脸上,发出“砰砰砰”的金属撞击声。

蜘蛛丧尸不仅毫发无伤,还被霍挽激怒,飞快地朝她爬了过来。

霍挽具备丰富的实战经验,立刻看出这只丧尸的弱点不在头颅,而在其它部位。

她一边小心谨慎地和蜘蛛丧尸周旋,一边扬起手里的刀。

“木宿,别动!”她忽然发出一声暴喝。

沾满污血和脑浆的长刀被她掷向高空,打着转儿飞向木宿,刀刃发出森冷的光芒。

木宿想起自己做过的那个噩梦,害怕地紧紧闭上双眼,四肢僵硬如石。

他听到蛛丝被刀刃割断的声音。

紧接着,他头朝下摔进柔软的蛛丝里。

霍挽时不时举枪射击,寻找蜘蛛丧尸的弱点。

她对木宿道:“木宿,过来!”

木宿挣脱蛛丝的束缚,忍住内心的抵触,捡起肮脏血腥的长刀,一路小跑,躲到霍挽身后。

霍挽发现无论怎幺试探,蜘蛛丧尸都不肯将圆鼓鼓的腹部暴露出来,立刻明白了取胜的关键。

她抓住木宿的手,带他冲向不远处的医生办公室,反锁房门。

蜘蛛丧尸看见到手的猎物逃走,怒气上涨。

它爬到办公室门口,用钢铁一样坚硬的脑袋疯狂地撞击门板。

两条带有弯钩的前肢楔入门缝,不断挤压木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房门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很快,木板上出现明显的裂缝。

伴随着“咔嚓”一声脆响,蜘蛛丧尸破门而入。

霍挽不见踪影,木宿蜷缩在办公桌下方的空间里,双手抱头,浑身发抖。

蜘蛛丧尸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在它眼中,细皮嫩肉的木宿比皮糙肉厚的霍挽美味得多。

因此,它没有细究霍挽的下落,而是掀翻沉重的办公桌,张开毛茸茸的前肢,像拥抱情人似的扑向木宿。

木宿紧张地翕动着鼻子,从狭小的缝隙中钻过,四肢并用,跑向走廊。

他来到开阔的空间,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爬行声,开始围着蜘蛛巢绕圈。

蜘蛛丧尸在地面奔跑的时候,远不如兔子灵活。

它连追了好几圈,失去耐心,回到天花板上,晃动着滚圆的腹部,准备故伎重施。

一根雪白的蛛丝像利箭一样射向木宿。

千钧一发之际,木宿猛然停下脚步,躲开蛛丝的袭击。

他直起身,像霍挽投掷长刀一样,奋力朝蜘蛛的腹部掷出一团“空气”。

更准确地说,他掷出了一个一立方米的透明空间。

透明空间撞上蜘蛛的腹部,还没来得及反弹,霍挽便从里面跳了出来。

锋利的刀刃滑入柔软的组织,像切豆腐一样轻松。

在蜘蛛丧尸震耳欲聋的惨叫声中,霍挽凭借自身的重力,将它的腹部从中间切成两半。

她伸长手臂,探进冰冷的血肉之中,扯出肝脏、直肠、吐丝器,从最深处摸到一根剧烈跳动的圆柱形物体,一把拽了出来。

霍挽拽断了丧尸的脊椎。

蜘蛛丧尸立刻毙命,硕大的身躯重重地摔在地上,不再动弹。

霍挽跟着摔落,在地上灵活地打了两个滚,卸去冲力,没事人一样站起身。

她走到吓呆了的木宿面前,擡起血淋淋的手,摸摸他的兔耳朵,高兴地夸道:“好兔子,干得漂亮!”

霍挽正在开发木宿的各种用途。

她发现,除了储物作用以外,还可以拿他当诱饵,当辅助。

他比她想象的更加好用。

木宿的耳朵上沾满蜘蛛丧尸的血。

他不适地晃了两晃,竟然没有晕倒。

霍挽带着木宿回到一楼,带上弹药,把那箱葡萄糖装进储物空间,满载而归。

阿娅和盛冲给她留下一辆摩托车,油箱里还有不少油。

霍挽脱掉牛仔外套,擦了擦身上的血,随性地系在腰间,长腿一擡,跨坐在摩托车上。

她发动引擎,在隆隆的轰鸣声中,转动着把手,道:“木宿,上来。”

木宿坐上车后座。

他第一次坐摩托车,被过快的速度吓得面色惨白,战战兢兢地揪住霍挽的衣角。

霍挽抓住木宿的手,搭在自己腰间,高声道:“抓紧!”

她提高车速,在丧尸和车辆的缝隙中飙车,眼底闪烁着快活的光芒。

木宿抱紧霍挽的腰,长发被狂风吹得烈烈飞舞。

他努力睁大双眼,看向霍挽的后背。

如今已是初春。

霍挽的外套里面穿着一件军绿色的吊带背心。

背心被血水和汗水打湿,服服帖帖地黏在身上。

裸露的皮肤上布满深深浅浅的疤痕,有弹孔,也有刀伤。

被布料遮蔽着的地方,拱起明显的弧度,那是时刻紧绷着的肌肉,充满力量的美感。

木宿呆呆地看着霍挽,觉得浑身泛起奇怪的热意。

被她摸过的耳朵再度从头发里钻出来,耳朵尖一阵阵发烫。

木宿还不知道——

他顺利地度过了兔子的幼年期。

他完全成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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