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挽和木宿回到加油站,队友们立刻迎了上来。
盛冲既为霍挽毫发无伤而高兴,又嫌木宿没死,剜了他好几眼。
阿娅道:“可惜没找到抗生素。”
莉莉满脸担忧地说:“老耿的伤势又加重了,他撑不了多久,咱们得再想想办法。”
霍挽解下腰间的外套,拨了拨黏腻不堪的短发,笑道:“谁说没找到?”
她转头看向木宿。
木宿像变魔术似的,从身后的背包里掏出十几瓶抗生素、一大包常用药品和成袋成袋的营养液。
木宿越掏越多,众人的目光也越来越惊异。
老何和阿娅最先猜出什幺,却没有拆穿木宿的身份。
莉莉做为队里的半个医生,顾不上深究,抱起抗生素,朝货车的方向跑去。
任腾忠厚老实,喜欢做饭,不爱管闲事。
他跟木宿比比划划,问木宿能不能变点儿吃的。
木宿看懂了他的意思,慷慨地把所有的素水饺拿出来,还附赠一大捆新鲜水嫩的胡萝卜。
见状,盛冲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
他凑到霍挽身边,语气带着不屑:“队长,他是变异动物吧?是什幺动物?兔子吗?”
他见霍挽微微颔首,终于放松下来:“队长,动物长得再像人,也不能当人看。你防着点儿,别跟他走太近。”
盛冲想——
就当霍挽养了只宠物。
他没必要把宠物当情敌,没必要跟一只兔子争宠。
霍挽点头道:“我心里有数。”
她的目光停留在木宿单纯腼腆的笑脸上,鬼使神差地想起那对兔耳朵的手感。
这天晚上,众人吃到了久违的水饺和鲜香美味的清炒胡萝卜。
莉莉不停赞美胡萝卜的美味,夸得木宿耳根发红。
任腾没有说话,却从行李中翻出半包混合种子,送给木宿。
木宿如获至宝,恨不得立刻回到储物空间,把种子洒到地里。
霍挽吃饱喝足,赶队友们回去休息,自己在外面放哨。
她非常讲公平,将木宿该值的那两个小时揽到身上,连站了半夜,这才叫醒阿娅,低头钻进帐篷。
出乎霍挽意料的是,木宿还没入睡。
他刚洗过澡,长发湿漉漉地搭在肩上,换了身白衣服,看起来干净又纯真。
他跪在防潮垫上,正在铺床。
霍挽意识到,木宿把储物空间里的被褥和枕头搬了出来。
两张床铺一大一小,一宽一窄,并排躺在帐篷里,中间隔着三十厘米左右的空隙。
床单雪白雪白,一尘不染。
霍挽不客气地霸占宽敞的铺位。
她刚脱掉靴子,还没躺下,就被木宿拦住。
木宿拍了拍透明的储物空间,又做了个搓洗身体的动作,示意她进去洗澡。
霍挽还真觉得身上有些难受。
她想不起上次洗澡是什幺时候,只记得八九天之前,她站在大雨中洗过一次头发。
霍挽笑道:“不怕我把你的泉水弄脏吗?”
木宿认真地摇了摇头。
霍挽再次进入木宿的储物空间。
她发现木宿不仅有洁癖,还有强迫症。
医用物资被他归纳整齐,叠放在墙边。
一捆捆胡萝卜和大芹菜堆成红色和绿色的小山。
新种子洒进地里,地皮湿漉漉的,散发着泥土的腥香。
泉眼旁边摆着一张小凳子,凳子上放着干毛巾、白衬衣和白裤子。
地上摆着瓶瓶罐罐,全是超市常见的洗漱用品。
霍挽脱掉衣服,跳进冷冽的泉水之中,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
她抚摸着左肩的疤痕,指腹在增生的组织附近来回摩挲。
那是一处可怖的贯穿伤,几乎夺走她的性命。
霍挽擦干身体,穿上白衬衣。
她没穿裤子,而是从木宿的货架上找出一条崭新的平角内裤,套在修长结实的大腿上。
木宿看到这样的霍挽,惊异地瞪大眼睛。
她顶着凌乱而蓬松的短发,表情比白日里松弛许多。
布满肌肉的肩膀和上臂把男式衬衣完全撑起,胸部微隆,腰身宽松,两条匀称有力的长腿大大方方地裸露在外。
霍挽好像永远不知道害羞,也不知道何谓局促。
她经过木宿的时候,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紧接着,她“噗通”一声趴在松软的床铺上,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迅速入眠。
木宿侧躺在霍挽身边,望着她英气十足的五官,嗅着她身上散发的气味,不止藏不住耳朵,连尾巴都露了出来。
他觉得浑身热得要命,鼓胀的胸脯剧烈起伏,躁动得想爬起来跑几圈,想刨地,想摇尾巴,还想……
还想脱掉裤子,把某个器官暴露出来。
可木宿不敢惊扰霍挽的睡眠。
他害怕挨打。
霍挽失去睡袋的束缚,睡相格外糟糕。
她在梦里和丧尸搏斗,双手乱挥,两脚猛踢,没多久就滚到木宿的床铺上,把他挤在角落。
木宿的后背紧贴着帐篷,前胸和霍挽挨在一起,紧张得大气也不敢出。
他像受刑似的熬到天亮,小心翼翼地搬开霍挽的长腿,逃命一样爬到外面。
霍挽睡到自然醒,觉得神清气爽。
她钻出帐篷,看到不远处的树干之间,系着一根晾衣绳。
她的脏衣服被人洗得干干净净,挂在绳子上。
木宿站在任腾旁边,帮他打下手,把一根根胡萝卜削皮、切块,丢进大锅里,神情无比认真。
霍挽盯着木宿,出了好一会儿的神。
她伸伸懒腰,召集队友,开始布置今天的任务。
霍挽等人在这个加油站驻扎下来。
她带着队友搜寻有用物资,在木宿的储物空间里存放了不少食物和药品,还找到一个军火库,补足枪支弹药。
木宿渐渐融入了这个大家庭。
他保留着动物的本能,对不苟言笑的老何和充满敌意的盛冲敬而远之,喜欢亲近阿娅、莉莉和任腾,还喜欢和几个孩子一起玩耍。
莉莉教他认识常用的物品,熟悉人类的语言。
木宿非常聪明,很快就能听懂简单的命令。
半个月后的一个黄昏,加油站迎来另一个车队。
车队由三辆迷彩军车和一辆面包车组成。
八九个身形魁梧的男人从车里跳下,个个荷枪实弹。
领头的男人摘掉贝雷帽,露出一张刚毅周正的脸。
他扫视着那群围坐在一起的老弱病残,对距离最近的盛冲道:“小兄弟,你们队长在吗?我有事跟他商量。”
霍挽正懒懒散散地坐在木宿身边,看他给自己缝衣服。
她听见男人的话,起身道:“我就是。”
男人上下打量着霍挽,眼底闪过轻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