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天蒙蒙亮,杀声从四门传入皇城深处。
箭雨如霰,狼烟冲天。京街尽毁,百官奔逃,太后病重不起,尚未离宫便被流矢穿心。
金吾卫弃械而走,宫门失守。
寝宫外的血迹早已漫过白玉台阶,尸身一具堆一具,宛如铺出的死亡花毯,直通向清凉殿。
而殿内,红烛未灭,罗帷低垂,冯怜儿仍梳妆如常,将一点红描在唇上,凤眼轻挑,敛尽风华。
高纬身披半袭战袍,腰间佩剑,却仍坐在她对面,手执玉盏,目光恍惚。
「朕的将军……都死了么?」
「死了。」怜儿轻声道,语气如在说夜色将近,「从东市到景阳门,全是火。逃的人……不过是多活半日罢了。」
高纬怔怔地望着她,眼中第一次没有笑,只有一种深沉的失落,如山崩地裂的空洞。
「你……可曾后悔,留在朕身边?」
她走近他,解下他铠甲,脱去他外袍,一如往日,在万事俱焚的这一刻,她仍旧妖娆从容,指尖滑过他肩头、胸膛,直到心口。
「臣妾从未后悔。」
她俯身,吻住他,像吻一个即将被火吞没的世界。
「臣妾只是……怕这世间再无人记得,您曾为我建殿、加冕、废后、杀臣,夜夜为我舍江山。」
那一刻,他们不再说话。
罗帐之中,衣衫一件件剥落,汗水与血气交缠,双体疯狂纠缠,像是要在最终的烟火中将彼此铭刻进骨血。
他要得凶猛,她给得妖媚;
他撕咬她的肩,她啃咬他的唇;
他在她体内疯狂顶入时,她的花穴紧紧包裹,淫水涌流,却在满城哀鸣中,显得静谧得不可思议。
「陛下……别停,让臣妾记住,您最后的温度……」
她喃喃。
他闭眼,不再思索江山,不再理会百官,不再管外头是否已经兵临御阶。
他只是最后一次拥有她,最后一次,将她这具世间绝美的躯体,深深埋入心口。
天破晓时,皇宫破。
敌军杀入御殿,尸横遍地,清凉殿门被一脚踹开。
血光映在地毯上,火烧帐幔,龙椅倾倒,红妆散落一地。
高纬自刎于殿前阶上,血流三尺。
冯怜儿则被铁甲军团包围,披散着发,双膝跪地,眼神仍冷如霜雪。
她并未哭,只静静地望着满室断瓦焦烟,低声道:
「原来亡国,并不那么可怕。可怕的是——」
「世间再无牵挂之人。」
她被铁索锁住,拉走时,她仍昂首挺胸,衣袍残破,雪肤半露,却如女王般从焚毁的帝国废墟中走出。
载满俘虏的马车颠簸,怜儿的手抚过锁链冰冷的质地,唇角微翘。
「亡国?亡了也好。这世间本就没什么好留恋的。」
「人活着,不过是卖命、卖笑、卖身,能卖几个春秋,就值几口好酒。只要还有人肯为我疯狂……那我便活得不亏。」
这一夜,是北齐亡于北周的末夜。
也是冯怜儿第二世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