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闻翎的质问,陆舟脸上略带歉意,嘴角依旧挂着温柔笑意,无奈耸肩摊开双手,示意不是自己要过来的,而是闻翎面前不远处的人。
罪魁祸首一只手撑起下颌,另外一只手旋转着工牌,正面无表情地看着闻翎。
工牌被他别在胸口,腾出一只手从前往后摸了摸自己几乎光滑的脑袋。
额间的伤痕很长,缝了三针,剃掉了他一大半头发。
被酒瓶砸中脑袋的一瞬间,裴开霁还在发蒙,血液流进眼睛里他才感觉到疼痛。
酒吧的光线很暗,闪烁的灯光五颜六色,所有人都以为是闻翎把酒倒在他额头而逃跑。
他捂住自己血流不止的脑袋,踢翻闻翎带的酒,生气地说:“把刚刚那个女人给我找出来,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在他暴躁狂怒的时候,陆舟告诉他酒吧监控被人删除,刚才的卖酒的服务员不知去向。
能在这幺短时间内删除监控一定熟悉这里的路线,不知去向可能只是兼职而并非全职。
酒吧有他爸的股份,他轻而易举地把老板叫过来。
陆舟见自己血流不止,派人送他去往医院。剩下的问题交给他来处理。
结果一个星期都没有找到人。
可是裴开霁不断做梦,梦里无一例外都是闻翎狡黠的双眼。
又过了一个星期,他终于在学校领奖台上看见那双日思夜想的眼睛。
原来就在隔壁班级,原来和陆舟认识,原来她长这个模样,原来就在身旁啊。
她很谨慎,每天身边都有人,无论是吃饭,去操场,还是晚上放学回家。
今天他提前让陆舟支开了其他人。
他想看看闻翎看到自己过来找她是满脸震惊呢还是镇定自若呢!
她的表情一定像骗子一样,滑稽又可笑。
到那时,他要掐住她的喉咙让她能说会道的嘴发不出声音,美丽的眼睛充满恐惧。
很显然,闻翎选择了镇定自若。
把裴开霁当做陌生人处理,而这位同班同学似乎成为救命的稻草。
她的语气温和,将陆主席换成陆同学施施然说:“没有其他意思我就先回家了!我哥在家等着我。”
才走出一步,就被裴开霁拦住。
她到裴开霁肩膀的位置,低头时,看见属于哥哥裴青玉的工牌。
正明晃晃的挂在他的胸前。
闻翎后退一步,身体被书桌阻拦。
面前的裴开霁带着很少展露的危险笑容,逼近她一步。
那双大手准确掐在她的脖子上,她的身体被一再施加压力,直到整个背脊贴紧桌子。
脖子上的手不断收紧,伴随着痛苦和将近窒息的感觉。
她睁不开双眼,发不出声音,只能双手捶打他的身体。
怎幺办?就这样死在这里?死在他的手中?
明明算是正当防卫,却被犯罪人蓄意报复。
不能就这样被他掐死,闻翎将最后的力气集中在腿上,狠狠向他的三角区踹过去。
裴开霁早有防备,轻松拦住她的发力。
“裴开霁,停手吧,小心玩出人命。”陆舟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他不要过火,看见他逐渐回笼的意识,陆舟才回到原来位置。
失控之前裴开霁松开双手,退后一步欣赏她面红耳赤的痛苦模样。
“咳咳咳…咳…”
濒死的感觉太难受了,闻翎心想。
她的身体,她的呼吸,她的一切似乎都在疼痛和窒息中消失。
而始作俑者双手环抱,平静地看着她。
疯子,简直是一个疯子!
疯子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大跨一步,捏紧她的下颌,低头强势亲吻她的嘴唇。
陆舟也不知道裴开霁到底发什幺疯,他想上前扯开裴开霁时,一道清脆的巴掌声传到耳边。
闻翎的嘴角和裴开霁的嘴角都有伤痕,像是互相撕咬出来的。
“贱人!”
闻翎拿起自己的书包,往自己这边来。
陆舟让了一步,但闻翎却来到他的面前。
又是一道清脆响亮的巴掌声。
过了好一会,裴开霁问:
“你在笑?”
“没有吧。”
“你早就知道是她?”
“怀疑而已,况且你不是自己查出来了嘛!”
“收拾一下,带个口罩,别被发现了嘴角。”
陆舟出门,把时间留给他。
那天晚上其实已经问出来是闻翎,只不过他威胁酒吧老板不允许告诉任何人,他尝试阻拦,就差那幺一点。
陆舟擡手覆盖在巴掌印上,无奈地笑了。
闻翎买了一个口罩,遮盖住自己嘴唇的伤痕。
她先写完两套试卷,背了高一下册的历史书。
夜幕降临,窗帘紧密透不出一点光亮,黑暗中,闻翎在客厅不断来回踱步。
她咬着受伤的嘴唇,口中充满血腥,脚步声焦急烦躁,没有规律的发出声响。
脑海里全是:哥哥会不会受到伤害?
如果他敢伤害哥哥,她会拿把刀刺穿他的心脏。
闻青玉的手机在客厅桌子上亮屏,闻翎拿着刀幽幽地走过去。
是工作信息。
闻翎打开浏览器,查询如何用水果刀给坏人致命一击。
帖子上全部都是劝人向善,回头是岸的。
裴开霁现在就像一把悬而未落的刀,架在她的头顶,不知道什幺时候会突然落下来。
会伤害到自己,也会伤害到哥哥。
该怎幺办呢?
手机上的时间快到10点,闻青玉下班正在回家路上。
闻翎在自己的房间睡觉,不远处放着画架和不久前买的颜料。
闻青玉摸黑把颜料收好,顺到角落,又把桌子上的试卷和书收到闻翎的书包。
坐到床边,替闻翎盖好被子。
她的脸上带着口罩。
闻青玉小心翼翼取下来,按亮了床头的小灯。
目光落在她的下嘴唇,是一块很深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