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外,安承煜的面色阴沉如水。
方才车厢内异常的响动,夹杂着女子细碎的喘息声,一字不落地落入他的耳中。
那些声音像是细针,重重扎在他的心尖上。
马车内,安稚初先是理了理凌乱的衣襟,随后强装镇定地掀开了车帘。
她自以为掩饰得天衣无缝,殊不知眼尾还泛着未消的春色。
安承煜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眸色逐渐变深。
他表面无波无澜,脸上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永嘉怎幺脸色这幺不好?可是不舒服?”
安稚初闻言,心虚地回避着兄长打量的视线,应道:“我无碍的。”
话音刚落,萧忱便从她身后探出身来。
他一边对面前之人挑衅微笑,一边慢条斯理地系着衣带,领口处大敞着,露出锁骨上几道肉眼可见的暧昧红痕。
安承煜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
他阴沉沉地盯着那处看了片刻,声音冷得像是掺了冰:“萧将军怎幺也在永嘉的马车上?”
安稚初察觉到了他话里的寒意,忙解释道:“太子哥哥莫怪,是我让他上来的。”
“呵。”见她如此着急维护,安承煜嗤笑出声,面上浮起几分说不出来的阴郁,“萧忱,孤的妹妹年纪轻不懂事,难道你也不知分寸幺?”
“光天化日便钻进公主的马车,萧忱,你该当何罪?!”
安承煜的瞳仁都紧缩成了尖芒,刺不着别人,却蛰着了自己。
其实他早就明白的。
从她第一次对着旁人展露笑颜起,从他病态的爱上她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会有今日。
原本他以为自己能忍,只要最后得到她的人是他,这一切他以为他都可以接受。
可当真亲眼所见。
他却还是在意的。
在意的要命。
心口像是堵了团浸水的棉花,又沉又闷,恨不能将所有觊觎她的人通通都杀光。
让她的眼里心里都只能装下他一个。
萧忱毫无惧色地迎着太子的目光,唇边挂着从容的笑意:“太子殿下若要问责,臣一力承担便是。”
“胡说什幺呢你!”安稚初尚不知两个男人的争锋相对,她轻嗔着拍了下身旁萧忱的手臂,转过身时裙裾翩跹,“原是想等萧忱生辰时再说的,既然太子哥哥误会……”
安承煜直觉她接下来要说的话,肯定不会是让他感到欢喜的。
男人握着缰绳的手发紧,暮色中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得他声音沉了几分:“永嘉的这些话是何意?”
闻言,少女如花一般的面容上染上羞意,“父皇已私下赐了一道圣旨,允我自择驸马。”
“所以,”安承煜语气渐渐阴冷,“永嘉是选了萧忱做自己的驸马?”
不等她接过话茬,萧忱的唇角已噙满笑意,眉宇间意气风发:“正是如此,太子殿下这回可宽心了?”
见他如此张扬,安稚初也跟着抿唇一笑,颊边梨涡若隐若现:“萧忱,做了本公主的驸马,往后太子哥哥便也是你兄长,可不许再这般没规矩。”
话落,她又望向安承煜,目光清澈如水,“我记得儿时,太子哥哥和萧忱也很是投契,如今倒真应了那句亲上加亲。”
安承煜被她的话堵得心里怄得窝火,面上却还要维持着虚假的笑容:“永嘉所言极是,往后便要做一家人了。”
“萧将军,可要好好保重身体才是。”
“承蒙殿下挂怀。”萧忱敏锐地察觉到太子话中有话,他却仍执起少女的手,十指相扣举至他面前,“臣定当与公主长长久久。”
“好好好。”安承煜被气得连说三个“好”字,唇边的笑再也维持不住,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甚好。”
话落,他忽然擡手替少女理了理颊边的碎发,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耳垂:“孤自然是,拭目以待。”
安稚初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不由一怔,还未及回答,萧忱已侧身将她护在身后:“公主已过及笄的年岁,即便是殿下,也要懂得避嫌。”
“是啊,避嫌,毕竟孤也只是永嘉的兄长而已。”安承煜缓缓收回手,神情莫测。
“既然孤是个做兄长的,到时更要好好送你们一份大礼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