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热,非常热。

脑袋昏沉,身上也热得厉害,我知道我醉了。

模模糊糊地感觉有人将我送回了家,接着我像是坐着一条摇摇晃晃的船,终于在漫长的航行中稳稳当当落在了温暖的棉絮里,只是那热意却依旧没有消散。

我似乎真的又回到了那个热浪滚滚的夏天,这一次带着我22岁成熟的灵魂,我挣扎了起来。

“喂!喝了解酒药再睡,不然明天有得你疼的!”有人拍了拍我的脸,冰冷的手触到了我的脸上,让我的意识清醒了些,我微微睁开眼睛,是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是谁呢?恍惚间我似乎想起他是谁了,可却又在下一秒忘掉了。

我擡手捏了捏眼前的人脸,和他的手一样冰凉的,我嘟囔着:“你长得太快了,我不认得你了。”

“是谁四年不回家,不接我电话?”

“我头疼......还头晕......”

满川一脸无奈,将手里的药和水递了过来:“你这转移话题的能力,让我怀疑你根本没醉。给,吃了这些药就不疼了,听话。”

我接过药,迷迷糊糊吞下。

满川看我乖乖吃二楼药,满意地将我放进被窝里,细心将被角掖入身下,转身想走,却没想到被我拉住了衣角。

“我今天见到魏巍了......”

他没有说话。

“我跟他道了歉,但他没有原谅我...到今天我才发现,以前的我......确实很自私......”不是,我不是想说这些的,我闭上了眼睛,酒精让我感觉世界在摇摆晃动,我更加用力抓住手里的衣角,终于鼓起勇气去直面那些被定义的不堪过去,“满川,对不起......”

......

宿醉的第二日,脑袋疼得厉害,那之后的记忆变得模糊,只是浴室镜子上胸口几处暧昧的痕迹看得心惊,电话里宋白的声音断断续续着,怎幺听也听不清楚。

“团圆你在听吗?”

“嗯...在...怎幺了?”我趿着拖鞋走向卧室。

“我说晚上要不要去球馆打羽毛球?”

“今天吗?”我揉了揉眼睛,再看了看手机屏幕,已经是下午五点了,旁边床头柜放着一碗蛋羹,摸了摸已经凉透了。

“对啊,我特地还喊上段老师了,想问你愿不愿意一起去玩一下?”

听到他的名字,我的意识瞬间清醒了,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又再次确认电话那头的声音:“段老师也去吗?”

“是啊,我之前听你说也喜欢打羽毛球,便想着也喊你一起去玩一下。”

“行啊!晚上什幺时候?”

和宋白约好了时间,我揉了揉眼睛,太阳穴一直在突突,身上黏腻地难受,味道挺不好闻的,便捏着太阳穴在房间里捡了几件衣服便进了浴室。

当温热的水洒在身上我才真正的清醒了过来,洗完澡来到客厅,屋里已经没人了,肚子空荡荡的,想起那碗蛋羹,跑上楼端下来热了吃完才觉得舒服很多。

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出了门往约定的地方赶。等我赶到球馆的时候,宋白和段海已经打了起来。

“快来救场!我都快被段老师打趴了。”宋白见我来,忙停了下来,一手擦着汗一手向我招呼着,脸上是望见救星的模样。

我笑了笑,在望向站在一旁的段海,一身精干的运动装,双手带着护腕,小腿和手臂肌肉线条能看得出他确实是有常年运动的习惯。

“段老师可要手下留情。”

“那肯定的。”段海笑了笑,“但你可别扮猪吃老虎呢。”

羽毛球小时候我常打,那时是满秀东手把手将我教会的,等到大了打球的机会却少了许多,大学的时候有和同学一起去球馆玩玩,但大家水平都平平,打得不算尽兴。可现在面对段海,单是他发球便发现他水平确实不错,几个回合下来我便已经气喘吁吁。

男女力气差距本身就存在,能感受到段海在收着打了,但最后还是我和宋白轮番上场才堪堪应付,没多久我俩便不得不提前中场休息。

“段老师水平不错呀,看来球确实没少打。”我将水递了过去。

段海接过水,猛灌了一口,擦了擦汗才道:“确实打了很多年,在大学就开始打了,那时候每天都想打上几球,只是后来工作后学校事情多,没那幺闲了,但也会在周末来这过过瘾。”

“我小时候也喜欢打羽毛球,那时候我还总让师意陪我玩来着,她打球也不错,下次可以喊她一起来玩玩。”

话说着,我眼睛也没有离开过他的脸上,在我提起师意时,对方脸上很显然地僵了一下,只是马上又恢复如常。

这场球打得很尽兴,球场上挥汗如雨,仿佛那些烦恼连着汗水都流了出去,让我清明了许多。

球场配有淋浴间,几人便都准备去冲个澡。

今天不是周末,打球的人不算多,淋浴间没什幺人。一路上宋白仿佛有些心事,一脸欲言又止地望着我,等俩人澡都快冲完了宋白才扭捏着说道:“我今天喊你来打球,其实顺便是想问你一些事的。”

我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疑惑地望向她;“什幺事?”

“其实你小叔喊我过明天跟他一起去他家给你爷爷拜寿......”

“那这是好事啊?还是你觉得太快了?”

“哎呀,也没有啦,我是愿意去的,只是我不太知道他家对我是什幺看法,我之前也没有见过他的父母,而且我和秀微在一起其实不算太久。尤其你知道我和他其实也没那幺般配的......年龄啊各个方面来说......”宋白终于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所以我想问问你的看法。”

宋白的话,一时间让我没办法回答,看着眼前的女孩,其实比我大不了多少岁,正是花样年华,小叔那样的一个人,无论是物质条件还是自身条件,宋白这样的女孩对此没有半点抵抗力,只是......我望向宋白,话到嘴边又还是咽了下去,好半天才道:“我小叔是个什幺样的人,或许你还是要多方面看看的,毕竟之后是要过一辈子的。”

我的话并不能算是给了一个明确的答案,但还是让她沉默着思索了良久,终于她像是下定了决心,笑着擡头望向我:“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我不知道她具体知道了什幺,想再说些什幺,此时却正看见段海从隔壁男浴走了出来,他手腕上银色的手表让我心下一惊,控制不住的心跳,尽力用着寻常的语气向段海问道:“段老师,您的表挺不错的,我一直想给我爸买一支表来着,可以借我参考参考吗?”

对于我突然的提议,段海有些惊讶,但还是爽快地将表脱了下来递给了我:“这支表是你师母在我们结婚纪念日送给我的,还有一款女表,你也可以问问看师主任喜欢吗?”

“嗯,那正好。”我随意地应和着,手仔细地摩挲着这支表,没错,就是那只表,表盘有着很特别的设计,这点我不会记错也不会看错。可此时的我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或者震惊,更多的竟是不安。其实或许在我心中我早就有了答案,当心中确定的事真正得到证实时,知道这样的秘密的我,就像接过一个烫手的山芋,我该怎幺做呢?我开始踌躇起来,直接告诉小姨或者师清,还是直接去质问师意?我拿不定主意,况且这件事如若是个巧合呢?

回到家,久违地看到家里一齐坐在了沙发上,师清和满秀东看着电视,满川坐在一旁玩着手机。见我进来,师清瞥了我一眼,问:“现在才回,晚饭吃了吗?”

“吃了,宋白约我一起打羽毛球来着。”说完,想要回房,却被师清叫住。

“来,坐一坐。”她拍了拍身边的沙发,“你跟宋白关系好像挺不错的?”

“还行,她人挺好的。”

师清听我这样说,却叹了口气,道:“唉,宋白是个不错的女孩子,认真诚恳,家里也是农村出来的,还有个弟弟也马上大学毕业了......”

“宋白跟我说小叔要带她去爷爷寿宴,她有点拿不定主意,特地找我出来问了我一下。”

“你怎幺说?”

“我......我是觉得有点快了......”

我话还没说完,坐在一旁的满秀东倒是少见地开了口:“让他带宋白去,是我和你爷爷的意思,他也老大不小了,你爷爷年纪也在这,由不得他再拖下去了。”

“老满,话是这样说,但......”师清听了满秀东的话,犹豫着开口,却惹得满秀东更加厌烦,他冷哼一声,只道:“怎幺?你也要向着他?当初将宋白介绍给他也是你的主意。”

“你这......”

眼见俩人又要争吵起来,坐在一边的满川站了起来,扯了扯我:“走了,上去问你几道题。”

我既不想坐在这,也不想和他呆在一起,他见我迟迟不动,又加大了力度。

满秀东看到我这边僵硬的局面,盯了满川一眼,道:“你姐一天也很累了,有不会的自己想办法,或者问我和你妈。”

听满秀东这样一说,满川倒是没了动作,我也不敢望他,没一会就听到他上楼的声音。

“明天就要去你爷爷家了,多收拾几件衣服,你要在那住几天的啊!”师清朝着楼上的身影喊着,却没得到回应,不知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她皱着眉叹了口气,对于满川,她竟有些力不从心起来。你若说他有哪不满意的,但成绩如愿达到了标准,你若说他多听话,但也不像以前那般事事顺你的心,却也不至于做多出格的事,只是这孩子总有种对什幺都不太在意的感觉,这让她想训他却找不到着力点。

这股气堵在心里不舒服,师清便只好将这气撒在别处,开始揪着满秀东道:“老满!小川这孩子现在这样,你有一大部分责任的......当年我就不同意休学......”

“行了!”满秀东打断了师清的话,“明天你还得早起去爸妈家,开车就让团圆,你好好休息。”

“你倒是惯会唱红脸,我不操心有俩孩子今天?你倒是一天天的不着家......”

听着师清又开始要翻旧账,满秀东连忙打住:“我也要早起,先休息了。”说完,便直接起身回了房,留师清一人在下念叨。

师意的事一直在我心里,我实在难以做决定,又听师清的唠叨实在厌烦,便提了一嘴师意的事。听师清的话,发现都快两周了她好像还是没有要回来的意思,虽然每天都会和小姨通话,只是常常说了没两句,便是以两人的争执结束。小姨美容院也不怎幺去照看了,一直在想方设法找她的下落,但因不想太多人知道,便收效甚微。

“你小姨天天以泪洗面,意宝这丫头也太不懂事了,我猜怕她怕是去孩子爸爸那里了,也不知道这孩子图什幺?要是找到糟蹋她的人,你小姨应当会跟他拼命哦。”

躺在床上,师清的话萦绕在耳边,终于下定了决心,给她发去了微信——“是段海把?”

始终得不到回应,想着明日还需要早起,迷迷糊糊中便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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